他安详的躺在家中的沙发上,空洞的双眼望向窗外那一片新栽的玉竹。玉竹之外,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大红灯笼高高挂起,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年节,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们,便是夜深露寒的凌晨两点,依旧肆意笑语着。天边星辰明亮,一切都在昭示着美好而幸福的明天即将到来。
这是他为之奉献的城市,有着他许多的牵挂。
然而他却再也看不到了。
长宁四十一年腊月初六的凌晨,易城财政部部长,张天生,悄无声息的死了。
“儿子张伦报案,他认为父亲是死于谋杀,但是没有提出任何实质证据。”
“验尸官说死因是自然死亡。”
孔明德将案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,何羡秋听完,心中了然:“财政部部长,那是比林司长还要高一级的人物。果然是大人物。”
如这种大人物死亡,即便是自然死亡,也总是免不得满城风雨的,了然之余,何羡秋又有疑惑:“验尸官都这么说了,那他儿子报案时,为什么会说父亲是死于谋杀?”
“张部长是一位正处于全盛时期的七品大修士,不可能有突然死亡的情况。但是,死亡现场没有任何凌乱又似乎在说明,他是暴毙的。”孔明德大致解释了一番,又道:“总是要亲自去查看一番的。”
何羡秋点头,突然,他意识到这条路有点眼熟,神色一凝:“在坎区?”
孔明德再次点头。
天下共分九州,儒州只是其中之一。三大三小六座城市,再加上不计数的小镇和村子,共同构成了这个美丽富饶的大洲。
何羡秋所在的城市叫做易城。
易城之名来自于《易》,因而以八卦划八区。八区一共十六所治安所,除去乾区是总部所在之外,坤区三个治安所,其他各区各有两个治安所。
各个治安所虽然名义上各司其职,但是实际上绝大多数治安员都会往上四区跑,将下四区的任务交由他人。坎区做为八区之中最落后贫穷的区域,也是普通人最多的区域,一直以来都是何羡秋只有何羡秋一个人在负责的,在这里这么久,何羡秋很少看到其他治安员。
因此,当得到答案的那一刻,何羡秋的眉头皱了起来:“一个位高权重的部长级人物,为何会居住在这个平民为主的坎区?”
“怎么了?”孔明德问道。
何羡秋压下心中的疑惑,摇了摇头,没有解释。
当锦云停在一片栽种玉竹的房子面前,何羡秋心中的不安迅速升到了满值:“不会吧?”
“找宠物的时候听到的吵架声,就是在争执处理后事的方式?”
隐隐之中,他有一些不安。
本能的,他扫视了一番院子里的情况——一切和他之前来时一模一样。
“走。”林司长一如既往的简洁,众人跟在他身后一起入了院子。
越过庭院,推开大门,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。在这寒冬腊月,屋里的温度竟比外面的还要低上几分,这让何羡秋下意识的紧了一下衣服。
他道:“有点冷啊。”
“张部长是水系大修士。”孔明德解释了一句。
大修士会把自己居住的地方弄得更适合自己修行,这是很常见的事;知名的大世家甚至会将世家所在之地化作福地。甚至可以说,天下九州,实际上就是九个大的福地而已。
“不过,也太冷了吧。”何羡秋还是感叹了一句,他不是没有去过水系修士的居所,但一般都还是在能理解的范围内。
“大修士嘛。”老刘笑着附和了一句,言语里充满了羡慕。
窃窃私语之间,一个衣着奢华浮夸的年轻人从门内走出,见着众人,便迎了上来:“林叔叔。”
他身后四位家仆左右排开,恭敬有加。
何羡秋下意识的好奇:“张部长那位年轻貌美的续弦呢?
张部长十年前丧妻,据说是早年跟着张部长东奔西跑,落下了病根,在某个冬天一觉睡了过去;也有人说她薄命,享不了福。
众说纷纭。
但人类永是健忘,幸福悲观都不过是一时且短暂的。过了三年,张部长就娶了一个年轻貌美且有钱的续弦。
不过,今天的人群之中,并没有女性。
随即何羡秋就大概猜测:“或许,这就是儿子怀疑父亲死于谋杀的缘故吧?豪门故事?”他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整出豪门恩怨,甚至不乏人伦道德缺丧的情节。
林司长点头,回应了年轻人,而后开门见山:“带路。”
年轻人转身,对着身后的四个家仆之中、一个明显年长一些的家仆道:“那个谁,还不赶紧带路?”
家仆忙在前面领路:“各位请随我来。”
房子并不算太大,合起来不过七个房间,这对于一位部长级的人物而言,甚至可以说得上寒酸,尤其是当房子的位置在平民为主的坎区。就何羡秋所知,他的顶头上司朱所长便在坤区买了一套大宅院,房间起码得是张部长这件老宅的三倍之多。
众人穿过可以说的上空旷的客厅之后,便到了最大的一间房间里,显然这里应该就是主卧。
卧室整体风格十分简单,入目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沙发家具之外,就只有一张书桌,书桌后面是一个摆满了密密麻麻书籍的书柜,除此之外,只剩下窗户旁有一个普通的柜子。用的材质也都比较简单,不过是一些常见的灵性材料而已。
可以看得出来,相对而言,张部长确实是一个很节俭的人。
“卧冰理石,极地松,冰蟾皮,冰蚕丝。对于常人而言算得上难得的灵性材料,对于一个七品大修士,又是财政部部长而言,这些材料算不得珍贵。”
“确实和传言之中一样,这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。可惜了!”何羡秋虽然不想参与任何“大事”,但是也并非不关注大事。
张部长在民间的风评还是不错的,尤其是他在任上揪出了不少侵吞仙盟财产的蛀虫。
“林叔叔,我们来的时候父亲就坐在这个沙发上。”年轻人的言语之间并不见太多的悲伤,平铺直叙得如同外人一般。
“冷血的政治生物。”何羡秋略带嘲讽的下了一个评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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