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熙却深深地凝视了她一会儿，然后说道：“这可真让人吃惊。你比我预想之中聪明多了，也残酷多了。”
殷怜一脸无辜：“……嗯？”
陆熙说道：“给人们带来魔法的，带来主掌世界的机会的，并不是法师王，也不是莎尔玛蒂，更不是无数法师的抗争和努力，而只是魔法本身的特性，是它能在土地中，血液中流传下去的特性。其实说到底，路达或者法师们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无用功，而唯有法术的扩散和继承……才是真正影响结果的事情。”
殷怜：“……”
她放弃了扮无辜，翻了个白眼，对陆熙说道：“你想法怎么这么阴暗啊？”
她这个表情在陆熙看来却比之前的傻白甜表情鲜活多了，所以他的态度也好了一点，问道：“难道不是？”
殷怜说道：“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抗争。一个人从来不需要有‘某种意识’才能传达某种精神，所以法师只要活下去，就是对于魔法的传承，对于命运的抗争。就像……心疼母亲的辛苦和受到的不公，一个男人就成了无意识的女权主义者，厌恶雾霾的伤害，下意识地选择节能的生活方式，一个人就成了无意识的环保主义者。”
“群体的选择永远是无意识的，而无意识本身就是延续某种精神的主要方式。有声的呼吁与无声的选择，都一样重要好吗？”
或许是因为陆熙之前的话还算有见地，殷怜忍不住多说了两句：“也许真正想要反抗教会的魔法师并不多，但是他们都想活下去。而活下去本身，就是对于魔法火种的继承。”
陆熙没有说话。
这个层次太高了。
他并没有期待过像殷怜这样的小女孩会有这样的层次。他本身是欣赏自强的女性的，哪怕用尽手段想要向上爬，那也好过把自己的一身荣辱寄托在男人身上。
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，自己的爱人什么时候会选择背叛。
在这个时代，女人早已经不需要把丈夫当作天，可是却仍旧有女人会把爱情当作天。
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，生命的构成是极为复杂的，有父母，朋友，子女，事业，爱好，理想……可是却还有一部分人，她们的构成仍旧只是男人的一根肋骨……可怜，可悲，又可叹。
陆熙厌恶这种女性，所以反而能欣赏那种有野心，把男人当做踏脚石，踩着他们往上爬的女人。就算狠辣一些，至少这样的人更能保护好自己。
他是这么想的。
然后这个时候，陆熙的手机震动了起来。
陆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侧过去另一边接了起来。结果刚说了两句话，他的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得雪白，说道：“……你说什么！？”
他的声音有点大，此时虽然已经散场，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没有离座，他的叫声理所当然地引来了一些人的注目。
殷怜站起身来，正准备去向团长和记者们所在的位置，此时听到声响，却是转过了身来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她发现陆熙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。
殷怜对于陆熙一向是比较高看的。虽然她对这个人充满了警惕，把他列进了危险人物的列表，但是危险人物另一方面也肯定是厉害人物。
但他此时的反应也太拉低评价了。殷怜想不出来他遇到什么事情能抖得像个帕金森病人似的……她恶意地想，难道还能是严陌紫暴病身亡了。
却见陆熙抬起头来，六神无主地说道：“我妈……自杀了……正在抢救……生死不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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